苏喜桔

【凌厉】阎罗薨 36

希望不要be啊~ಥ_ಥ

撞海:

前文 这次真的建议复习,这次真的要更完了嘿








他的鼻尖越凑越近,眼看就要凑到那“凌王”脸上。


 


却突然他眼中两点光火一熄。鬼厉惨白着脸,醉倒在桌上。


 


冥玄先是松了口气,而后笑笑,又叹了口。


 


他叫来一个小二,做主让人带这位公子上二楼歇息了。


 






 


翌日,鬼厉晨起。宿醉使他头疼难忍,不得不十指紧攥着被单缓了一会,这才避免了持续的晕厥。


 


门外毫不遮掩的脚步声,很快转进一人来。正是昨夜冥玄。


 


鬼厉眯了眯眼,道,是你。


 


他不由不着痕迹理了理衣襟,警惕道,你怎么会在这?


 


冥玄笑了,阁下说笑,吾不在这儿,又从哪给您打听一国之皇子的消息呢。


 


他将一些吃食放在案上,一小碟子雪山梅,一盅龙井竹荪,小碗的酸奶搅和着桂花蜜,上面缀着些桂花粉。都是些爽口醒酒的玩意。


 


鬼厉拘谨地下了床,和衣走到桌边。面对外人,他向来不习惯得很,除了凌王也不可能坐在床上跟谁说话。对着冥玄,还有别的,多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,是礼数也是生分。


 


他和冥玄有过一面之缘。当年留小凌王在山中时,差遣野狗出去打听消息,野狗便给他带回这么一人来。鬼厉当时不曾细想,但进了京城才知道元凌这皇子身份对一泱泱大国来说真算非比寻常,能打听到皇子是非,打听到这动天下的企图,这会也才对这其貌不扬的老头刮目以看。


 


鬼厉瞧了瞧桌上的点心。真的漂亮。


 


他却没有食欲。


 


那老头儿笑眯眯地,也不阻拦,送到门边,对他说,冥衣楼还可为大人肝脑涂地二次,如此,便希望下回再见得晚些了。


 


鬼厉一愣,问,冥衣楼?


 


——野狗给他惹了些什么东西?


 


冥玄指了指他怀中,竟是隔着衣襟准确点到了噬魂的方向,道,这珠子从前有代主人,和我凤家冥衣楼有些交情。我家主人承诺他,日后凡拿着这珠子的人,便算是冥衣楼的凰二主人,生死攸关时,可得冥衣楼三次倾囊相帮。我还以为差那小道来是大人的意思,看来是缘分了。


 


鬼厉微忖,脑中千回百转。道,那,那野狗是用过一次了。


 


冥玄笑言,是。


 


鬼厉瞧了他一眼,跨出门去。冥玄一路送到四面楼下。鬼厉停了停,竟罕见有人情味儿地说了句谢谢。


 


冥玄呵呵笑着,道恭送凰主。


 






 


白日日头正狠,比起昨晚,像开了闸似的,天都街上也恢复了人来人往。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地,似乎都有要紧事在路上。


 


鬼厉一时觉得无所适从。他不知自己能去做什么,又能做到什么。


 


自元凌进入他生活以来,他已经许久未有这样彷徨而茫然的日子。


 


鬼厉眼睛到底畏光,他眯着,拿手搭了个凉棚。走了几步,发觉逆了人流方向,被撞着三两次,又转了个方向,往回走。


 


走着走着,迎面糊上一面破棉布攒的旗子,脏的看不清本色。鬼厉正想皱眉,却见旗子一收,露出一小姑娘的脸。


 


她有些胆怯,又颇有些大方地问他,大人,测个字吗?


 


鬼厉这才看见她身后的旗子神神道道写一个卦字。少女一身鹅黄衣衫,扎两个小丸子,一双笑眼,一对梨涡,极似故人。


 


一瞬千年。


 


鬼厉呼吸一促,他反抓住她来拉扯他的手,问,小环姑娘……?


 


那少女的大眼睛里一下子写满疑惑,歪着脑袋瞧他。


 


如眼眶深处有个虹吸口,将鬼厉扑面而上的热与酸都一点点化解。


 


少女十分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俏郎君本来冷冷清清地,突然一下子连眼睛都红了,以为是惹着人家生气了,正怕的不行,想低头悄悄走开,却见一只白净修长的手翩然伸到眼下。


 


那公子重新归附平静,好似方才失态从未存在,淡淡道,你测吧。


 


少女喜大于惊,又有一单生意进项,忙积极张罗起来:官人测个什么?


 


那漂亮公子愣了愣,突然小声说道,……测姻缘。


 


 






少女刚出来混饭吃,学艺不精,问了些八字又看了掌纹,折腾了好一会儿,不敢下定论。就她能看到的来说,这公子身世好不一样,完全超出她平时对人命路的理解。又不敢白受了人家银两,兢兢业业低着头看了好一会儿。


 


鬼厉手掌朝上被她端详着,不禁怀疑起自己为何鬼使神差说出那句“你测吧”来。起了鬼厉这般名字,定是不信鬼不信邪,这分明是当初小环亲口说的。


 


鬼厉瞧着那少女沉思的娇憨神态,自己也不由陷入怔忡。他冲口而出,姑娘可信转世么?


 


少女平日上街算卦,来来往往,被各世家公子调戏惯了,可真没想到这么个金贵公子也说出这般无趣的搭讪话来,当即有些失落,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了句嗯。


 


鬼厉有些沮丧地闭上嘴。


 


非分之想。


 


他骂自己道。


 


 






最后出来的签儿并不吉利。鬼厉看着那签文,听着姑娘一边小心观察他脸色一边为他解签,心思全飞到九霄天外。


 


他又想起昨晚护着那女子的人。


 


是了,想来这一路艰辛,互相迁就,血光之灾不断,第三人也无时不刻。虽一直有心向彼此靠近,却依旧远得不可企及。的确像是心知不得已而为之。


 


也许真是不适合吧。若真如此……何必强求?


 


鬼厉看着签文,闷头想了一路。


 








“期我乎桑中,要我乎上宫,送我乎淇之上也。”


 


虽强合,二者间,貌合神离。


 


诚意正心,情之所系。两心不悦,苦求无益。


 


鬼厉攥紧签文,却终究手一松,把它悠扬抛入山涧流水。


 


偏听盲信,后俯首称臣。此非我鬼厉行事之道。


 


什么卜卦,见鬼去吧。


 






 


方回属地,鬼厉好好歇息半日,才着手思索现下情形。他虽扔了签文,想起凌王与那女子,心中仍是不忿。考虑了京中局势,他动身去了趟衙府。他聪慧,这档子事做起来并没有难度,只是从前反感,又因为丁隐存在而格外抵触些。现下三下五除二处理了积压事物,主要便是盘问丁隐下落。


 


下官报说,丁少尹已有几日不见了。


 


鬼厉道,何日起?


 


下官想了想,报了个日期。


 


鬼厉心算一二,知多半是逃了。


 


可不知为何,总隐约觉得那人并不会走远。这个棘手的麻烦也并不会就如此销声匿迹。


 


 






话分两头。这边鬼厉趁丁隐流离,收拾整肃几日,换掉了几个偏向丁隐的吏官,三两下将权收回。天都中凌王过了十一的头七,临危受命,彻查寝宫着火一案。


 


他心里清楚天帝命他查案,不是信任,而是分外的不信任。为了不节外生枝,他特地请了故交凤卿尘出山替他做事。这凤二小姐是宰相家不受待见的女儿,自小也在宫里同他们这些不受待见的皇子一同玩耍,一同长大。对十一而言,那也是看着他长起来的姐姐,感情自然深厚。安排十一丧葬礼一事,凌王也从未避着她,却没料到竟被鬼厉撞见。


 


凌王此时还浑然不知他无心一个动作已在鬼厉处掀起轩然大波。奔忙数日,又经受骨肉分离之痛,他肉眼可见地干瘪瘦削下来,整人瘦到脱形。


 


十一身已入土,却不得为安。凌王一刻也不敢歇息,只加紧给西南府尹去了封短信,简单报告了事由与自己,转头便又马不停蹄地奔忙起来。


 


每每一想念起那人,恨不得丢下所有事务飞奔而去时,午夜梦回,又想见十一未寒尸骨,不得不攥紧双拳。


 


就这么不得已地渐渐疏远。


 


算起来,十一算是因他而死。若不是他执意要去见鬼厉,最终在那殿中化为枯骨的本该是他自己。他扯了自己自小带大最疼爱的亲生弟弟做了替死鬼,愧疚感锥心削骨。


 


纵然心底无比思念那人,十一的死却悄然拦阻中间,成为不可愈的的隔阂。


 






 


对于鬼厉亦然。


 


他冷情,但他知恩。战场上十一救过凌王,亦是救过他。


 


这一命还未来得及还,却这么快又搭上一条。


 


鬼厉读了凌王书信,想回,无从下笔。






 


 


日子一天天过去,纵火案的追查也终于有了些线索。凌王却只能先按兵不动。


 


适逢夔州受犯,云安军、梁山军力有不逮,凌王亲率一支御林军南下靖边。


 


夔州易守难攻,那些蛮子又只懂穷兵黩武,凌王一到,把两军带入一山口袋,区区几千御林就包了里面两万人的饺子。夔州驻军随后很快从南北两方向赶到,一包抄,一动员,俘虏多半。


 


见事已定,凌王迫不及待将细碎扔给副手,自己打马飞速往西南府路赶去。


 


前些日子二人几乎未曾有联络,甚至一度近于冷战。如此境况让他前所未有地灰心,隐隐觉得将要永远失去那人似的。


 


这种感觉令他心慌。


 


但无论如何,元凌自问无法就这样放弃二人感情。


 


若是十一泉下有知,想必也绝不会因此拍掌称快。


 


再有麻烦与罅隙,到底该一同解决。


 


 






凌王马都来不及系,拍拍屁股让他自己找些乐子,自己随即旋身往鬼厉住处去。


 


他几乎是破门而入。


 


沉重实木大门洞开,凌王大步进去,却敏感一顿。


 


隐有香气。


 


凌王浑身一机灵,毛孔都打开了似的。他的脑子也乱成一团。脚步声咚咚地急促又困顿。他找遍了每间屋子,疯狂跑过每个窗棱,撞开每扇房门。


 


没有人。


 


那股令他理智尽失的乳香味却愈来愈浓。


 






 


柴房大门被破开的声响让缩在里面的人整个抖了一下。


 


那人一身红黑相间的衣衫被他自己抓挠得凌乱不堪,整个脑袋都埋在自己的胸前与臂间,只露出红到滴血的一半耳朵,时不时颤动着。


 


听到响动,他动了动,防备心极强地慢慢抬起头来,露出兔子似的红透了的眼睛。


 


敏感的乾元却先一步嗅出了那蜷成一团的人身上,其他男人的味道。




理智一下溃散。


 


他几乎是立时崩溃地冲上去,揪着浑身发软的鬼厉的领口就势把人摁在了柴房粗陋的桌上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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